结局。
凌晨三点他伏在我胸膛抬眼凝视着我锁骨戒指内侧的字母,半晌才想起去摸索一下镯子隐藏的秘密。
我看着他的指纹一点一点沿着手镯内壁那串英文的方向贴走,问道:“哥,你听见了吗?”
“什么?”
“心跳。”我说,“我的心跳。每次都在说爱你。”
寒假有三天。
二十九,除夕和初一。
过年那天整个禾川都是白的。
妈和那位姓童的叔叔去了美国见家里人,爸的电话打不通,最终我哥决定在1108亲手给我做顿饺子来度过这个春节。
饺子包得不像饺子,像换了肉馅的汤圆,完好无损的那些盛到我碗里,煮破了的被我哥吃了。
我抱着脸大的碗屈腿坐在那张早已被拿来闲置课本的小床上,隔了自碗里蒸腾上升的濛濛雾气看着二十寸液晶屏幕里正在合唱《因为爱情》的陈奕迅和王菲,鼻腔和眼睛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眼睛瞟到那个只插着两根枯枝却每天都被我哥擦拭得透亮无尘的花瓶,有些走神。
又咬破一个饺子,喀哒———牙齿和硬物碰撞的声音。我把纷扰视线的水汽吹开,躺在勺子里的肉馅吐出泛着银光的硬币边。
我转头望着我哥。
我哥端着手里那碗被煮得皮肉分散的饺子看着我笑:“崽崽吃了硬币,来年吉祥又如意。”
嘁,老套。
骤然起身把剩下半个塞到了我哥嘴里。
屏幕里的合唱进行到了尾声,我哥右边腮帮子被饺子撑得鼓鼓的,跟着他咀嚼的频率起起伏伏,我看着他垂着眼睛安静吞咽的乖巧模样,有些心痒,脑子里浮了一层暧昧的粉色,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嘴里不知所云:“哥,咱们去乾江看冬樱吧。”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牵着我哥的手站在了乾江堤岸。
江面没有结冰,呼吸放得轻些甚至能听到深处传来的暗涌水声,月亮投放在水面上,清风吹过便起波折,黑色于周围四散铺开。
禾川是不常下雪的,难得今年的冬樱能在那么冷的天气里活下来,我和我哥在岸上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留下四行深深浅浅的脚印。
远处偶有一两声汽车飞驰而过与地面产生的共鸣,这是除夕,离家的忙着想家,路上的忙着回家,家里的忙着团聚。
我不忙,我哥走到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
一抬头,月亮被树枝和雪被遮得剩个残影,躲在雪下的花瓣偷着点清透月光粉得愈发幼嫩。
我扯了扯我哥的袖子:“哥,你背我吧。”
“好。”
四行脚印变成了两行,我两条胳膊交错抱着我哥的肩膀,仰头哈气,一串白雾在我哥头顶飘散,融入前方的黑暗。
除夕的热闹是关起门的热闹,黑天下的乾江岸好安静,静得只听得到我哥下脚踩雪的声音,沉重缓慢。我那么大个人被我哥背着,却听不到他呼吸跟着脚步一起变重。
“哥。”
我喊他。
“嗯?”
“没什么,叫你一声。”
我有些狡黠。
“哥?”
“嗯?”
我又不说话。
“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