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谁不难过
周利民有孩子有家要看顾要养,他傅红书还不是一个样
“”
听傅红书说完,司宁宁也被周利民的骚操作给无语到了。
默了默,司宁宁问傅红书:“那叔,你现在的意思是”
傅红书把周利民赶走了,却又把她留了下来,还说了那么多话
总不能是想让她去橡胶厂顶替那个空缺下来的杂工名额吧
不得不说,司宁宁猜想得很对,傅红书确实就是这样想的。
要问原因是什么,那就是这几次接触下来司宁宁带回傅红书的直观感受,傅红书眼里的司宁宁人不光聪明,脑瓜子还转得快,还实诚,最重要的就是守承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句话介入正题,那就是人能处
傅红书很赏识并且很看好司宁宁,于是也没掩饰,轻轻拍了两下桌面直接进入正题,“我不知道你干黑市具体能挣多少钱,但既然敢冒着风险干,那就说明里面水头肯定不小,但是吧”
傅红书下巴朝大门张月梅的方向抬了抬,“我听你舅妈说你结婚了媳妇儿也都坐怀了你年纪还小可能不懂,人这一辈子长着呢,有了媳妇孩子就不是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事儿了,要想长期发展,还得稳固安全。”
司宁宁瞳仁闪烁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她之前是说过自己有媳妇、并且快生娃了之类的借口,没想到被张月梅记在了心里,现在还被傅红书单独领出来提醒她。
怎么说呢
心里感觉挺奇怪的。
司宁宁出神想着,傅红书拍拍桌继续说道:“橡胶厂里现在有份杂工的缺,你看你愿不愿意去你是明白人,知道这虽然是份杂工,但也是份正式工的工作,它工资虽然不如大小工,但一个月也有十四块五的工资,另外还有补贴的票券。”
“你这孩子啊我挺中意的,我也不瞒你,橡胶厂里的工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厂子里的杂工干满一年就可以升级当小工,小工工资一个月是十个月能发这个数。”
傅红书比了个手势,一个二一个五,就是二十五块钱的意思,“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你人聪明,如果是你的话我估摸用不了多久就能升职小工,后面大工什么的就看你的学习能力了。”
只要进了国营厂子,甭管干的大工小工还是杂工,那就是得到了铁饭碗的保障,外面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事,周利民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而且傅红书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赏识她,会照拂她的意思,司宁宁不是听不出来,只是她身份实在尴尬
下乡知青并不是不能参与工厂工作,相反,如果自力更生、凭自己的本事能找到一份铁饭碗工作,那是一件相当有排面且光荣的事情,而且一个月十四块五的工资在这个年代真的不算低。
这样的工资在乡下地界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事儿。
然而,即使知道眼前工作难得,司宁宁还是摇了摇头。
她要真是个男人,那就就也去了,可惜她不是。
虽然摇头,但司宁宁也没婉拒彻底,她琢磨了一下抬头认真看向傅红书,再次开口说话时在称呼上有了一点点的改变,“叔,您的好意我明白,这份工作我也很心动,但眼下生意这块儿我确实脱不了手。”
这年头国营企业的工作十分珍贵,如果说不要或者不感兴趣,那才引人起疑,司宁宁想着,故作犹疑开口道:
“如果可以,我想问下能不能这样就是工作的名额还是给我,我找我亲戚家的弟弟顶替我一段时间,等过阵子我忙完了再换过来。”
司宁宁说这话,在某种意义上其实和之前周利明弄巧成拙的事情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他们之间的差别在于周利民和傅红书之间没有直接利益联系,可司宁宁跟傅红书却有。
果不其然,如司宁宁所料,傅红书眉心紧紧一皱,却并没有像之前对待周利民那样给她下逐客令,反是说道:
“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吧,人你必须得先带过来给我看看,会偷奸耍滑的绝对不行,”
话音落下,傅红书沉默思考半晌,轻叹开口,“东东啊,你是好事,你别让我为难。”
司宁宁心有成竹,淡笑回答,“放心吧叔。”
司宁宁对傅红书的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她敢开口说这话,就是在心里已经有了合适人选,并且很大限度能够确保人选的各方面品格。
不过确保归确保,这事回去找到人还得再敲打一番,可不能让人觉得这工作来得容易,事后再来一个不珍惜什么的。
傅红书眼里司宁宁一直都是一个办事妥帖的人,一听她的保证,傅红书登时也不慌了,“呵呵”笑着应了声好,随后与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从傅红书家出来,司宁宁随意转了转,看日头差不多有十点、十点半的样子就一转脚步去了废品站。
这回走的不是正门,而是从废品站后面的那条巷子抄小路过去的。
临了站在小巷面对废品站矮小陈旧的后门,司宁宁抬起手三长两短的敲了敲,大概十二来二十秒,门“吱呀”一声从里侧拉开,继而探出一个剃得坑坑洼洼的脑袋。
“祖宗”
“”一见面就被这么叫,司宁宁下意识往后一躲,差点没脚拌脚地摔倒,幸而猴头手快,一伸手拉着她直接把她拉进了废品站。
猴头“啪”的一声把后门关上锁死,一边拉扯司宁宁往小隔间去,一边冲前屋喊道:“老程,我肚子饿了在后屋吃饭,你看看新来的那小子饿不饿要是饿了趁现在这会儿不忙,赶紧让他过来一起吃”
“行咧,你们吃吧,一会儿吃完出来顶我的班儿”外面程老头呵呵笑着应声。
司宁宁刚踏进隔间,转头就问:“新来的谁”
“还能是谁”
猴头咕哝一声,话未说完,他身后隔间半掩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连带他都被往前顶了两步,而司宁宁也看清了猴头口中“新来的小子”是谁。
是顾熙和。
顾熙和稍显青涩的俊脸咧出大大的笑容,热情喊道:“东哥”
司宁宁被这称呼给雷了一下,不过又很快镇定下来,“你怎么突然跑到这儿来了就你一个”
“可不是突然都在这里蹲点儿蹲了五六天了。”猴头瘪瘪嘴,补刀似的解释。
顾熙和不知尴尬二字怎么写,铁憨憨似的乐呵呵笑道:“之前听猴头哥说你一般半个月来一回,我头几天算着时间过来结果没等到你,所以这几天每天一大早的就过来等。”
“哈哈哈,猴头哥心里不踏实,这几天也在这边等,我总往这儿跑,他估计是被我吵烦了。”
顾熙和就是憨厚耿直还带了点天真的性子,即使知道被嫌弃了也不要紧,依旧乐呵呵地跟在猴头身后猴头哥长、猴头哥短的叫。
他这干劲满满又热情的性子,猴头着实招架不住,不能将人哄走,就也只有接纳的份儿了。
猴头笑容发苦,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道:“我可不敢嫌弃你,你啊,晌午睡午觉那会儿少找我说会儿话,让我能安生的睡个午觉我就谢天谢地了”
司宁宁将两人互动看在眼里,不觉弯弯眸轻笑了声,半晌拍拍手提醒:“好了,先说正事吧。”
猴头和顾熙和里面正经起来。
大抵是因为小隔间现在成了黑市小分队的聚集地,里面明显被收拾过,原先布满灰尘的地板被清扫过,杂乱报纸啥的也都已经被丢弃,地上多了几个稻草扎的供开会围着团团坐的蒲团。
除了这些,在面对通风口的那堵墙下,还多了一张由木板拼起来的床和床头柜,应该是以防万一迷惑用的。
猴头从床底扯出蒲团让司宁宁和顾熙和先做,他则是搬开床头柜,从底下地面揭起几块早被撬动过的砖,从里面摸出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布袋。
“都在这儿了”猴头把布袋往上抛了抛,末了递给司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