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印证徐冉的话一样,到了第二天,穆然开始不吃饭。
以往阿姨做好饭把人带到饭桌上,他都会自己拿起碗筷,虽然胃口极小,但是人好歹还是有吃饭的意识的。但是这次他坐下后,就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满桌的菜,手上没有任何动作。那阿姨在旁边连着劝了他几句,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这才有些忐忑地抬头看易天。
“你先回去吧。”
阿姨有些犹豫地看着满桌的饭菜,易天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这些我会收拾。”阿姨这才点点头,解下身上的围裙走了。
等人走了房间里的气氛却紧张起来,易天冷着脸看穆然,手指慢慢握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压抑着心里的暴躁,发脾气也是要看人的,如果是以前的穆然,会惶恐会害怕会屈从,但是现在对面坐着的这个死气沉沉的人,就算他推翻桌子过去揍人也不会给他半点反应。
就这样僵持了许久,易天才摸出手机,拨了徐冉的电话,接通后那边没吭声,易天揉着眉间说:“他不肯吃饭,你明天过来看看。”徐冉冷哼一声,易天接着道:“带着药过来。”也没等徐冉回答就挂了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饭桌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菜也微微凉了下来。易天猛地起身,把手机扔到桌上,皱紧眉板着脸走到穆然身边坐下,有些粗鲁地把人转过来面朝他,而后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鱼卷,放在穆然嘴边,口气有些冷硬地道:“张嘴。”
穆然眨了眨眼睛,眼珠动了动,对上易天的视线,眼神却是呆滞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易天没有发怒,只是轻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重复,“张嘴。”声音也不再那么僵硬。就这样反复劝导和强调了几遍,穆然才终于乖乖张开嘴巴把鱼卷吞了下去。
易天看着他慢慢咀嚼时微微鼓动的腮帮,觉得心脏最软的地方好像被谁挠了一下。这体验实在有些新奇,从小到大那么多人围着他转,一点小病小痛周围的人都大惊失色,他哪里照顾过别人,更不要说喂别人吃饭。眼前的穆然这么脆弱,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如果没有他的照顾甚至连饭都不会吃,离开了他也许一分钟都活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认知让易天心中有些触动。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易天到后面甚至还会帮穆然擦掉不小心沾到嘴上的菜汁。如果易天的那帮兄弟在,大概眼珠子都会瞪出来,就是打死他们他们都不相信一向冷漠又没耐性的易大少还会喂人吃饭。
穆然吃得不多,易天也不逼他,看人不再张嘴后就放下了碗。他自己还没吃饭,这个时候菜也差不多冷下来了,他也不在意,随意地吃了一些。
晚些时候易天早上让人送来的盆栽就到了。他前久忙也没什么心情,现在闲下来了就想着给玻璃花房里添些东西。
今天天气好,阳光暖洋洋地也不晒人,易天打开落地窗,牵着穆然进了玻璃花房,把人带着坐好了,才挽起袖子开始整理盆栽。
花房靠墙放着一个漆了清漆的原木书架,其余几面是干净透亮的玻璃窗,下面堆着各式各样漂亮的盆栽。穆然就坐在书架旁,身侧是在铁艺花架上快垂到地上的绿萝,阳光透过天顶打在他身上,使得他周身都染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只是他始终沉默地坐着一动也不动,手指蜷起僵硬地放在膝盖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嘴唇苍白得没有血色,在这样一片生机勃勃充满生命力的地方,他就像个腐朽的雕像那么格格不入。
易天偶尔转身看他,见人还安安静静地坐着才扭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苏文阳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袋。易天给他泡了一杯咖啡,又喂穆然喝了些水,才坐下来问:“查好了”
苏文阳把牛皮袋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徐冉小姐那边我也传过去了。”
易天点点头,他也不急着打开,只是开口吩咐:“下个星期在g市的文博会上有一批德化红釉瓷,你去看看,行就收了。”近几年来德化瓷器表现得很活跃,虽然不能与景德镇瓷器动辄上亿元的行情相比,但是收藏价值倒是有很大的上涨空间。